周峰和秦岚大概以为,我大闹一场,只是为了要回这只值钱的手镯。
他们以为我拿了钱就会偃旗息鼓,找个地方苟延残喘。
他们太小看我了。
或者说,他们太小看一个被逼到绝路的女人,所能爆发出的能量了。
回到那间阴暗的小旅馆,我反锁上门。
我没有欣赏那只失而复得的手镯,而是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套修眉用的小工具。
我小心翼翼地捧起手镯,目光锁定在手镯内侧那个用于开合的、小小的金属搭扣上。
当年,我买下这只手镯后,并没有立刻送给婆婆。
我多花了两千块钱,请一个相熟的老工匠,在那个金属搭扣的内部,做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凹槽。
那个凹槽小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,只有用特定的工具才能撬开。
里面藏着我的一个秘密。
一个连周峰都不知道的秘密。
我用镊子,屏住呼吸,轻轻撬开了那个暗扣。
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微型U盘,静静地躺在凹槽里。
看到它的那一刻,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还好,还在。
这是我三年前,无意中发现周峰行为诡异后,留下的后手。
那时候,他刚升上部门经理,经常半夜在书房里鬼鬼祟祟地打电话。
有一次,我给他送水果,听到他压低声音说什么”回扣“、”做平账目“、”王副总“之类的话。
我当时起了疑心。
趁他洗澡的时候,我偷偷打开他的电脑,在他的一个加密文件夹里,发现了一些东西。
一些转账记录、一些被修改过的合同扫描件、还有一些和他与那位”王副总“的聊天记录截图。
虽然不完整,但足以证明,他在利用职务之便,和公司那位主管采购的王副总,联手收取供应商的回扣,并做假账来掩盖。
我当时整个人都吓傻了。
我爱他,我不想他出事。
我挣扎了很久,最终没有选择揭发,也没有选择质问。
我选择了一种最愚蠢的方式——把证据拷贝下来,藏了起来。
我把U盘藏在这只即将送给婆婆的手镯里,心里抱着一个可笑的念头:
万一,万一将来周峰真的东窗事发,急需用钱,我可以把这只手镯卖了,帮他渡过难关。
现在想来,我真是天真得无可救药。
我用自己的善良和爱,为他铸造了一把保护伞。
而他,却用这把伞,为我带来了一场倾盆暴雨。
多讽刺。
我将U盘***旅馆那台老旧的台式电脑里。
文件完好无损。
我没有直接拿着这些东西去报警。
那样太便宜他了。
把他送进监狱,秦岚和李浩依然可以住在我的房子里,逍遥快活。
我要的,是让他们所有人都一无所有,让他们也尝尝我此刻的滋味。
我注册了一个匿名的邮箱账号。
然后,我精心挑选了U盘里的一部分证据。
我没有放出全部,只选了一些指向性明确,但又没有实锤的转账截图和聊天记录。
我分别写了三封邮件。
第一封,发给了周峰所在公司的纪检部门邮箱。
第二封,发给了周峰的死对头,那个一直和他竞争副总位置的李经理。这个人的邮箱,是我以前帮周峰整理通讯录时记下的。
第三封,发给了一位以深度调查和犀利报道闻名的财经记者。
三封邮件的内容大同小异,都以一个”被无辜牵连的供应商“的口吻,举报了采购部的王副总存在严重的经济问题,并暗示周峰可能也是参与者之一。
我刻意模糊了关键的信息,只放出钩子,引诱他们自己去查。
一旦公司内部开始调查王副总,以周峰和他的关系,必然会被牵连进去。
做完这一切,我删除了所有的发件记录和浏览痕迹。
我站到窗边,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。
一抹冷酷的笑容,在我唇边绽放。
周峰,好戏,才刚刚开场。
我等着看,你那张儒雅的面具,能戴多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