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发去盛京的前一夜。

我在边关参加了最后一场篝火晚会。

军中将士和城中百姓都来参加。

沈晏和抱琴坐在人群中，抚了一首代表离别的曲子。

有人感叹：

“明明同是沈家子，大少爷就能娶得意中人，二少爷就得去伺候那个古怪残暴的长公主，再也没机会实现身为男儿郎的抱负了......”

火光倒映在楚月的银甲上。

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。

而我平静地收回视线，起身离开。

反正所有的一切，明天她就会知道了。

“阿景。”

我没想到楚月会追上来。

如今我和她已经无话可说，连回头分她一个眼神都懒得。

她就这样静静跟在我身后，陪我在城外看了两个时辰的星星，又默默陪我回府。

却发现沈府莫名着了火。

我大脑一片空白，下意识就要往里冲。

楚月拽住我：

“你疯了！什么东西比命重要？”

火光冲天，吞没了我那间院落，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。

我冷静下来，看着她清冷如夜的眼睛：

“是不重要。”

“鸟羽怕火，这会儿应该已经烧成灰了。”

话音落下，手腕力道松开。

我看着楚月头也不回冲进去的背影，心脏微微骤紧。

她总是这样，在做完伤害我的事后，又表现得好像很在乎我一样。

打个巴掌，再给颗甜枣。

“大哥。”

沈晏和突然出现在我身侧。

“明天你出发去盛京，从此就要和楚姐姐天各一方了。”

我斜眼看他：

“你若实在舍不得当驸马的机会，我让你去也行，省得浪费你今晚的表演。”

沈晏和脸色微变。

这段时间他打探了许多盛京的传闻。

那个长公主真不是好相处的，听说还养了一堆面首男宠。

“算了，留在边塞也没什么不好。”

沈晏和恢复灿烂的笑容，从怀里掏出那把宝石玉刀。

“尤其楚姐姐还那么喜欢我，我说想要，她还是拿来给我了呢。”

掌心的伤口泛起绵密的疼，一直连接到心口。

我咬牙：“还我！”

沈晏和当着我面，用力摔在地上。

玉刀碎成两半。

我气血上涌，随手抓起旁边的东西劈向他。

“住手！沈御景！不许伤害晏和！”

一道凛冽剑光闪过。

我手里的东西哐嚓断裂。

剑刃没.入我的肩膀，溅起的血让楚月瞳孔骤缩。

“楚将军的剑，果然只会对着我。”

我甩开坏掉的武器，抬眼和她对视。

她才发现我刚才劈向沈晏和的，不过是随手拿起的木棍。

可她习惯了和我的弯刀对拼，刚才的力道不留余地。

“阿景！”

我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，昏过去之前，看着地上断掉的玉刀，声音颤抖：

“楚月，我真的后悔喜欢你了......”

楚月僵在原地。

整个沈府除了我的院子，其他地方损毁不大。

我住到了沈晏和隔壁。

楚月守在门外，彻夜未眠。

听见我起床的动静，她额头抵着门板，低声道：

“阿景，我会嫁给你，会保护好你，绝不会再让你有流血流泪的机会。”

我坐在床榻上，缄默不语。

她确实也没有这个机会了。

正式出发时，楚月骑马跟上马车，隔着轿帘。

“我送你。”

边塞距离盛京三千里。

她能送多久？

我迟迟没有开口，楚月叹息一声：

“你有怨恨都记我身上吧。”

“别怪你大哥。”

“他生性无拘无束，喜好自由......逼你当驸马的事，我替他道歉。”

原来她还以为马车里的人是沈晏和。

“日后若有机会，我会请旨调去盛京，留在那里陪你。”

其实前世楚月有过这样的机会，不过那时她已与我成婚，且边城战火频发。

责任和忠义永远被她排在儿女私情前面。

如今能够两全，她更不会再踏入盛京半步了。

直到玉门关近在咫尺。

楚月不得不停马。

“晏和——”

再见了，楚月。

等你回去看到你的晏和成了你的夫君，一定会很开心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