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场雨下了三天。
沈晏和一直对外称病。
边塞人人都在传,沈二少爷这是心情郁结,忧病不起。
事实上,他是在生我的气。
“大哥已经是威风凛凛的少将军了,为何连做驸马的机会都不肯让给我?”
沈晏和在父亲的书房里,委屈地控诉我。
我低头擦拭着刀刃。
漫不经心道:
“你真的觉得侍奉公主是好事?”
“难道不是?”沈晏和提高音量,“那可是权倾朝野的长公主!能成为她的驸马,接手她的权利,无异于也算是封候拜相了!”
我嗤笑。
真想让楚月来看看这一幕。
她一心想要保护,不忍他去皇城受苦受罪的男人。
早就受够了在这塞外的苦日子,巴不得早些进公主府享福,做着夺.权的美梦。
然而前世,沈晏和第一天就得罪了公主。
不出两年就被其他的男宠面首被折磨的惨死府中。
我和楚月之间,也因为他的死,彻底走向了无法挽回的地步。
他是她心上永不愈合的一道疤,而我则是那把刀。
“大哥惯会舞刀弄枪,自小在军营里长大,肚子里一点文墨都没有,如何能在皇城生活?”
我似笑非笑睨着沈晏和。
“比你这种废物好。”
他死了就死了,关键他临死前还敢写遗诗诅咒长公主,差点害惨整个家族!
这次轮到我当驸马,我也得想好退路。
我从父亲那拿回了娘亲的玉佩。
先帝御赐,必要时可抵一命。
娘亲拼死救驾换来的。
来到城外,楚月骑在马上,束起的长发恣意潇洒,一双黑眸居高临下看我:
“大少爷,想来比试一场吗?”
我把这当成她的求和示好,毕竟沈晏和“病”了三天,她也三天没和我说过话了。
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,侧头看她。
“老规矩,比什么?”
“射雁。”
骑射非我擅长,驰骋一圈归来,我的猎物还是比楚月少了三只。
她把大雁全丢到我面前,语气是隐隐的温柔:
“喏,挑吧。”
我喜欢从这些鸟类身上挑出最漂亮的羽毛,收集起来,挂在窗前。
青梅竹马长大,楚月清楚我的习惯,这已经成了我们之间不必言说的默契。
“你赢了,想要什么?”
我嘴角弯着弧度,揪下一根雁羽,抬眼看她。
眸子亮晶晶的。
从前每次比试,输者都会给赢者一样小东西作为彩头。
有时是一把小刀,有时是小摊铺的糖人。
可这次,楚月抿了抿唇:
“把你的玉佩给晏和。”
笑意收拢。
体内沸腾的血液也跟着冷却。
“你故意的。”
我松开手。
精心挑了许久的雁羽从掌心飘落。
任由塞外的风把它吹远。
“为了沈晏和,楚将军还真是煞费苦心。”
楚月语气染上无奈:
“阿景,你明知他比你更需要这个,为什么非要和他抢?”
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斜长。
我没有去看她此刻的神情。
“楚月,如果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场比试,你还是会选择让我交出玉佩吗?”
只听见她毫不犹豫地说: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