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爱了顾少白十二年，是京城最大的笑话。他为他的心上人一掷千金，却任由我被设计，

沉入冰冷的湖水。在我最狼狈的时刻，我抓住了他小叔的衣角。那个权倾朝野的定北侯，

顾言。后来我才发现，我以为的绝地求生，不过是他蓄谋已久的开局。1.「梁姐姐，

少白哥哥说你身子弱，不该来这湖边吹风的，可你怎么还是来了？」林婉儿端着酒杯，

笑意盈盈地走到我面前，话里藏着针。今天是她所谓的「生辰宴」，

也是我未婚夫顾少白为她一掷千金包下的画舫。满船的宾客，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和嘲弄。

我，梁秋水，堂堂太傅之女，未来的世子妃，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。我没理会她，

目光越过她，看向不远处的顾少白。他正和一群公子哥谈笑风生，

仿佛我这个未婚妻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摆设。林婉儿见我不语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
「姐姐别生气，少白哥哥也是心疼你。你看，他特意嘱咐我，要我好好照顾你呢。」她说着，

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，像是多年的好姐妹。「不像某些人，占着位置，

却暖不了少白哥哥的心。」她压低声音，在我耳边轻语，温热的气息带着毒。

我终于有了反应，我慢慢抽回我的手，看着她，一字一句道：「林姑娘，

我和少白十二年的情分，还轮不到你来置喙。」2.我的话让林婉儿的脸色瞬间白了。

她眼眶一红，泪水说来就来，委屈地看着顾少白的方向，声音不大不小，

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。「梁姐姐，我……我只是关心你，你怎么能这么说我？」

顾少白闻声而来，一把将林婉儿护在身后，皱着眉看我。「秋水，你又在闹什么？

婉儿她身体不好，你别吓着她。」我的心，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。又是这样。每一次，

无论对错，他永远都站在林婉儿那边。「我闹？」我气笑了，「顾少白，

你问问她对我说了什么！」「我什么都没说！」林婉儿躲在顾少白身后，哭得梨花带雨，

「我只是想扶姐姐一把，姐姐就甩开了我……」她说着，身子一歪，像是被我推得站不稳，

直直朝我撞来。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，脚下却踩了个空。「扑通」一声，

我整个人掉进了冰冷的湖水里。刺骨的寒意瞬间将我包裹，湖水呛入我的口鼻，我拼命挣扎，

视线却死死地锁在岸上。我看见顾少白愣在原地，脸上闪过一丝迟疑。

他身边的林婉儿尖叫一声，软软地倒在他怀里：「少白哥哥，我好怕……」顾少白立刻回神，

第一反应竟是抱住他怀里的女人，柔声安抚。而我，他的未婚妻，正在水里，

慢慢沉向绝望的深渊。3.就在我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，一艘不起眼的画舫悄无声息地靠近。

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船头，逆着光，看不清面容。他只对船夫说了一个字：「捞。」下一秒，
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穿过冰冷的湖水，稳稳地托住了我的腰。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从水中捞起，

带入一个清冷坚实的怀抱。没有顾少白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脂粉气，只有干净凛冽的松香，

瞬间将我包围。我浑身湿透，狼狈不堪，像一只落水狗。我抬起头，

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。是他。定北侯，顾言。顾少白的小叔。那个权倾朝野，

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男人。他周身的气场，与岸上那片喧嚣格格不入。「小叔？」

岸上的顾少白终于反应过来，脸色煞白。4.顾言没有看他，他垂眸看着我，

黑色的披风将我裹得严严实实。我抹去脸上的水，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。

我看着岸上那对璧人，看着满船宾客惊愕的脸，心中那根名为「隐忍」的弦，终于断了。

我抓紧了顾言的衣角，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我仰起头，当着所有人的面，

用尽全身力气，一字一句地开口：「小叔，救命之恩，无以为报。」全场死寂。顾少白的脸，

由白转青，又由青转黑。「秋水，你疯了！」他怒吼。我没有理他，我的眼里只有顾言。

「不如，以身相许？」这五个字，像一道惊雷，炸得所有人魂飞魄散。我看见顾言的眼中，

闪过一丝连我都看不懂的幽光。5.顾言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许久。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，

反而平静地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。「亲我一下，我便娶你。」他的声音很淡，

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满场哗然。顾少白气得浑身发抖，

指着我，说不出话来。我笑了。不是因为爱，不是因为羞涩。而是我知道，从今往后，

顾少白的好日子，到头了。我毫不犹豫，凑上前去，冰冷的唇，印在了他同样冰冷的唇上。

只是一瞬，我便退开。我吻上顾言的那个瞬间，

也感觉到他不动声色地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冰凉顺滑的东西。我攥紧手心，

是那块我落水时丢失的白玉鱼佩。是我母亲的遗物。他竟然，在那么短的时间里，

帮我寻了回来。我心神大乱，还来不及细想，就听见他对岸上的顾少白说：「顾少白，

你教我什么是羞辱，你的小叔，便会教你什么是规矩。」「从今日起，梁秋水，是你的婶娘。

」6.三日后，定北侯府的聘礼，十里红妆，惊动了整个京城。我以最快的速度，

嫁给了顾言。新婚之夜，喜烛高烧。顾言推门进来，身上还带着夜的寒气。他脱下外袍，

对我道：「书房让给你，我睡外间。」我们之间，隔着一道屏风，界限分明。

他似乎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妻子。这正合我意。我落水后染了风寒，一直在咳嗽。

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瓷瓶，递给我。「上好的伤药，一日三次。」动作生疏，

甚至有些笨拙，但那药，确实是千金难求的珍品。我接过药，轻声道：「多谢侯爷。」

他「嗯」了一声，便转身去了外间，再无一句话。我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，心里清楚，

这是一场交易。他给了我侯夫人的名分和庇护，而我，或许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。

我的夫君，是一座冰山，也是一座靠山。他给我庇护，也让我看不透。

7.嫁入侯府的第二天，管家便给了我一个下马威。我院里的份例，被克扣了一半，

送来的燕窝粥，清得能照出人影。我的贴身丫鬟气得不行，要去理论，被我拦下了。

我端着那碗清汤寡水的粥，去了前厅。顾言正在与几位幕僚议事。我没有闯进去，

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廊下，一口一口地，将那碗粥喝得干干净净。寒风吹过，

我忍不住咳了几声。屋里的谈话声停了。很快，顾言走了出来，他看着我空了的碗，

又看了看我冻得发白的脸，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。他什么都没说，

只是将自己身上的暖炉塞进了我手里。第二天，厨房管事和采买管家，便被换了人。

我院里的份例，比府里任何一位主子都要丰厚。下人们看我的眼神，也从轻慢变成了敬畏。

傍晚，顾言从外面回来，路过我的院子，我正在看书。他停下脚步，

对我说了句：「比我想的，更聪明。」便转身离去。我看着他的背影，握紧了手里的书卷。

顾少白以为我离开他会死，他不知道，有些人，天生就适合在绝境里开花。

8.我以为顾少白会就此罢休，没想到他竟还有脸上门。那日，他喝得酩酊大醉，闯入侯府，

在我的院子外大喊大叫，声称要带我走。下人们拦都拦不住。我站在屋里，

冷眼看着他在外面发疯。「秋水！你出来！你跟我回去！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，

你嫁给他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？」「你出来啊！梁秋水！」他的声音，

引来了府里不少看热闹的下人。就在我准备让侍卫将他轰出去时，顾言回来了。

他只说了一句话。「侄儿，见了长辈，还不行礼？」顾少白瞬间酒醒了一半，

他看着顾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，吓得双腿一软，差点跪下。「小……小叔……」

「世子深夜擅闯侯府，喧哗吵闹，成何体统？」顾言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千钧的重量，

「是嫌顾家的脸，丢得还不够吗？」顾少白被他训得面如死灰，

最后被下人连拖带拽地弄走了。一场闹剧，就此收场。顾言走进屋，看到我，脚步顿了顿，

只道：「以后这种事，不必理会。」然后，他便去了书房。9.我对顾言的书房，

一直很好奇。那晚之后，我借着给他送安神汤的名义，第一次踏足了那个地方。书房很大，

满室都是书卷和松香的味道。我将汤放下，正准备离开，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书案上的一本书。

那本书的封面，我再熟悉不过。是我母亲亲笔注释的一本《百草孤本》。我母亲精通医术，

这本医书是她的心血，也是留给我唯一的念想。当年梁家出事，这本医书也跟着下落不明，

我找了许久都未找到。它怎么会在这里？我走上前，鬼使神差地翻开了那本书。书页泛黄，

却保存得极好。上面有我母亲清秀的字迹，而在母亲的字迹旁，还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批注，

笔锋凌厉，苍劲有力。我翻到其中一页，上面标记的几种罕见草药，

正是我前几日闻到顾言所饮汤药里的味道。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心中形成。顾言，

似乎患有某种旧疾。他娶我，难道不仅仅是为了打压顾少白一房？这本医书，

又为何会落到他手里？10.深夜，我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惊醒。声音从屏风那头传来，

是顾言。他似乎很痛苦，呼吸急促，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。我犹豫了片刻，还是起身，

披上外衣，端着我白天新熬的润肺汤走了过去。我绕过屏风，看到他背对着我，坐在榻上，

单薄的寝衣被冷汗浸湿，紧紧贴着他清瘦却有力的背脊。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，

身体瞬间僵硬。「出去。」他的声音，沙哑得厉害。我没有听他的，而是将汤碗递了过去。

「我新熬的，对你的咳嗽有好处。」他没有接，也没有回头。屋子里静得可怕，

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。我固执地端着碗，手举得有些酸了。最终，他还是妥协了。他伸过手，

接过汤碗，指尖无意中碰到了我的手背。他的体温，滚烫得吓人。他一饮而尽，

将空碗还给我，依旧没有看我一眼。「多事。」他冷冷地丢下两个字。我拿着空碗，

转身离开。虽然他态度冰冷，但我知道，我们之间的那座冰山，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。

从那天起，我开始光明正大地研究那本医书，尝试着为他改良药方。这是我们之间，

无声的交流。11.顾少白大概是疯了。自从上次醉闯侯府被顾言羞辱后，

他便开始用一种极其可笑的方式，试图挽回我。他开始模仿过去我对他好的方式。

他差人送来我最喜欢的云锦阁的布料，被我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。

他送来我曾最爱吃的桂花糕，我直接赏给了下人。他甚至学着我当年的样子，

日日在侯府门外等我，一等就是一整天。这些消息传到我耳朵里，我只觉得讽刺。早知今日，

何必当初？这些我曾视若珍宝的东西，如今在我眼里，一文不值。我对他唯一的感情，

只剩下厌恶。12.这日，天降大雨。我正在窗边看书，丫鬟跑来告诉我，

顾少白跪在侯府门外，说我不原谅他，他就不起来。雨下得那么大，他这是在演给谁看？

我嗤笑一声，连眼皮都懒得抬。过了一会儿，顾言回来了。他撑着一把玄色的油纸伞，

身上却湿了半边。他走到我身边，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，看到了雨中那个狼狈的身影。

他什么都没说，只是脱下自己的外袍，披在了我的肩上。「天凉，关窗吧。」他的声音很淡，

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暖意。我看着他，他也在看着我。那一刻，我突然觉得，

窗外那个跪在雨里的人，像个跳梁小丑。而我身边的这个男人，才是我真正的依靠。

13.顾少白的耐心，终于在我的冷漠中耗尽。他开始用更激进的手段。

那日我乘马车回娘家，走到半路，马车突然失控，横冲直撞地朝街边的摊贩冲去。

街上一片混乱，尖叫声四起。我的丫鬟吓得脸色惨白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

一匹快马从旁边冲出，顾少白一身劲装，试图上演一出「英雄救美」的好戏。

他想拉住失控的马车缰绳。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，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。是顾言。

他不知从何处出现，竟用自己的身体，挡在了马车前。马车狠狠地撞上了他。

我只听见一声闷哼，和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。马车停了。世界，也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。

我冲下马车，看到他倒在血泊里，肩头一片刺目的红。「顾言！」我扑过去，抱着他，

声音都在发抖。这是我第一次，连名带姓地喊他。他脸色苍白，看着我，

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。「别怕……」他说完这两个字，便陷入了昏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