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安禹不耐烦地压着妆台起身,“青歌儿无须恐慌,在这太子府,有孤在,没人动得了你,也无须低人一等。”
“可小姐她……”
“还唤小姐?她不再是你的主子。”燕安禹探出长臂,指端定在半空,等着青歌去牵,“若非是她,你也不必蹉跎两年才到太子府来。”
青歌眼波流转,嘴角匿笑稍纵即逝,“这不好吧,殿下。”
云舒松开了紧握的手,心扉凉彻,自嘲笑了笑,“殿下所言极是,你我二人朝夕相伴十余年,何须这等繁文缛节,日后姐妹相称便可。”
她的让步,在青歌听来,却是暗讽她为奴为婢的过往!
青歌勾住燕安禹指尖起身,紧紧依偎着似在宣誓主权,正当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,李神医开了口,“殿下和太子妃,谁先让李某人瞧瞧?”
一语石破天惊,燕安禹脸色微沉,“她瞧什么?”
云舒没说,巧韵三缄其口, 短暂的死寂,氛围微妙。
燕安禹偏了偏头, 这种感受不到旁人 情绪的感觉,他已经持续了半年,这一次,不知怎么,心里有些慌乱。
青歌看了云舒许久,轻声开口,“他们说,娘娘与殿下同甘共苦,故而以锦蔽目。”
燕安禹抿了抿唇,眉宇间一丝郁沉。
云舒笑,对李神医道,“自然是紧着殿下的眼疾,有劳神医信守诺言。”
李神医心领神会,无奈地摇了摇头,医药箱放在地,“殿下请落座。”
燕安禹心存疑惑,但随着乌漆嘛黑的纱布揭开,他明显感觉到眼前忽明忽暗,顿时欣喜,“好多了!”
深邃的眼眶四周血迹斑驳,长睫微颤,眼皮下的眼球在不安地转动着。
“殿下能感知到光源,恢复得比想象中要快。”
李神医的话音方落,燕安禹翘起嘴角,“青歌儿,不消几日,孤就能看到你。”
青歌紧紧与他十指交握,也是满心期待。
云舒给了他眼,他想看到的人却只有青歌。
她默默退出殿门去,回到锦绣园,剥去她眼前的锦布,又是另一番光景。
她睁着眼,漆黑的墨眸不见一丝光华,就像一滩死水,对所有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。
这才是太子的眼睛,已被毒药浸透,所有的脉络坏死,再无复明的可能!
半年前七皇子谋反,企图置燕安禹于死地,好在性命无忧,可惜伤及双眸。
七皇子清君侧以失败告终,而今不知所踪。
“你就不后悔?”李神医端视着云舒皎洁的芙蓉面,黛眉如远山,若是那双秋水熠熠的眸子还在,只一眼就是空谷幽兰,国泰民安的端庄淑雅。
云舒失笑,“我有什么好后悔的,殿下日后佑我侯府荣华似锦,足够了。”"